形动与意动这两个范畴里的动,是指单纯的机械运动,即时空指标均有限的实在对象在时空参照系里坐标发生变化。形与意的严格定义暂时不给出,而只是给出一个极端的实例予以说明之。
山顶两块相邻的石头,一块由于雨水冲刷而跌落至山脚,另一块被某地质学家用榔头敲下携至山脚。这两石头所发生的空间坐标变化几乎一致,但,前者是形动,后者是意动。
又或者,山顶两人,甲不幸遭雷击身亡,乙则随后自杀身亡。两者作为人的存在,其时间的终点几乎一致,但前者是形动,后者是意动。
因此,不严格地说,所谓形动,就是不依赖于对象的自由选择而发生的时空位置变化;反之,意动则是依赖于对象的自由选择而发生的时空位置变化。
在人类的理解里,其所置身其中的宇宙的机械属性,与其所生活其中的地球生态圈里广泛存在的自由选择,构成极大的反差,以至于难以理解这两者的相对意义。这个困难最极端的例子,就是人们难以理解有限的自我意志自由在这个似乎是人力无法有作为的机械宇宙面前,究竟有何意义。
但无论如何,形动与意动之相对存在,是实在的。如何理解其相对意义,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假设,我们,或者同样被认为具有自由选择能力的其他动物,所具有的自由选择能力,是基于一定之对象的一定之时空组合装置。例如若将人五马分尸,其所具有的自由选择能力必将不再存在。而佛家亦将生命描述为一种时空里的聚合,聚则生,散则亡。而在我们目前看来,这个具有自由选择能力的生命对象,其自身之生成无法选择,其自身之消亡亦无法避免,而在这个生成与消亡之间,我们认为出现了意动,那么,在这普遍的形动之背景里,如何,以及何以产生意动的呢?进一步的问题是,意动对于形动,究竟意义何在?
在亚里士多德时代,对于机械运动是分不清形动与意动的,因此把两者搅和在一起来作为所谓物理学的研究对象。后来一直到伽利略牛顿时代,才明确地确立所谓物理学应该以什么为对象,而所谓意动,则留在了更后来的动物行为学里一个非常不起眼的角落。而这两种做法都实际上使得我们丧失了一个非常好的面向人类生存处境的洞察角度,这里,我正是要明确这个角度,看是否能提供给我们更多的理解。
对此问题,我先在两个极端的方向上分别讨论。第一个极端,是最原始的动物所发展出来的最原始的自由选择。另一个极端,是我们人类精神的某一种特定试验。
在没有动物的物理系统里面,一般认为存在两种运动的原因,一种是我们可以明确的机械必然性,一种是我们只能做统计观察的偶然性。不过,也有人认为,这两者的区分,无非是因为我们人类计算能力的匮乏,前者是我们能算得明白,后者是因数量太大算不过来,只好笼而统计之,但其本质,与算得过来的,无差别。例如,山顶被雨水冲下的那块石头是甲,而不是乙,看似偶然,实则从具有无限计算能力的上帝看来,亦属必然。这个问题在这里按下不表,因为无论如何,这个物理系统里面的任意机械运动,都与一个原始动物的自主运动,具有显著的差异。
会有人说,原始动物的觅食运动,一般是由食物浓度决定的,尽管这个决定可能是经过了其神经系统的某种运算程序,但仍然是可以被视作机械运动过程,谈不上自由选择。问题是,这个过程是有可能出错的,动物在做出运动决策时,总是存在犯错的几率,或者面对均等的机会,它也不得不做出选择,这些是不是都可以被视作是自由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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